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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冬腊月,北风肆虐着刮过破烂的农家小院,在低矮的土房前打着旋儿呜咽。
院子里有两个女人正在撕扯,年纪小的那个一脸青涩,也就十四五岁,早就落了下风。
另一边的中年妇人力气大,掐住她的脖子,正狠狠的扇着耳光。本就冻得发紫的小脸,转眼间就被打得青红发紫,狼狈不堪。
最后,她被打得跪到地上,仍然攥着妇人衣襟不肯放手,拼了命的哀求,“大娘,求求你放过我娘吧!我娘绝不能去给人当妾。”
“杨花,你个小贱人,你娘早就被人领走了,你跟我哭丧有什么用?赶紧死回老郁家去,别再回来烦我。”
妇人一脚将女子踹倒在地。
杨花挣扎着爬起来,“大娘,求你放过我娘吧!我给你磕头......”
妇人疯了一般骑到她身上,死死的掐住杨花脖子不放。
“小贱人,你都嫁人了,还敢回来捣乱,看我不掐死你!”
杨花身子瘦弱,哪里是五大三粗的大娘的对手,挣扎了几下,便两眼一翻,没了动静。
妇人掐了一会,尖叫着跳起来,“当家的,杨花这个小贱人是不是死了?”
“鬼叫什么?哪那么容易就死!”在仓房的角落里,一名男子正把刚杀的肥猪大卸八块,边说边愤怒的探头看了一眼。
这头肥猪,可是卖了他那个寡妇嫂子换的,有了这头猪,他们一家何愁过不好这个年!
妇人被他一喝,立时清醒。
几步冲进仓房,抄起刚接的一盆猪血,披头盖脸的就泼到杨花身上。
“小贱人,我让你装死,看我不泼你个满脸血!”
“哎呀,你干什么?好好的猪血可不能浪费了。”男子追到门外,又骂咧咧回去。
哗的一声之后,杨花忽然睁开眼睛,似是不满猪血的味道,皱眉抹了一把脸。再站起来时,眼中射出血色的寒意。
妇人被她的模样吓到,手中的盆咣一声掉到地上。
忍不住恼羞成怒,指着杨花又开骂。
“杨花,你个贱丫头,你赶紧哪来的滚回哪去。以后你就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!都不是我穆家的人了,你管我怎么处置你那个废物娘!难道你还指望我出钱养活她不成?”
杨花目色阴寒,几步上前,一把攥住她的脖子,沙哑着嗓音,“崔氏,你把她卖到了哪里?”
卖了原主,还不知足,竟然还不放过原主的娘?
这家人,简直猪狗不如!
既然她代替原主活了下来,总要找回她娘,好让她死得瞑目。
“啊!你想干什么?当家的,救命啊!快救我......”妇人吓得尖声大叫。
“说出她的下落,我饶你不死!”杨花用力,手指开始泛白。
院子里的动静,惊到了仓房里的男人。他大步窜出来,抬手就向杨花脸上打去。
杨花身子稍微一侧,一脚将他踹倒在地。
男子狠狠咽了口唾沫,望着满脸血迹的杨花。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意,让他惊悸,想到了地狱里爬出来的饿鬼。
男子赶紧求饶,“杨......杨花,你快放了你大娘,我告诉你,你娘被卖到镇上的刘员外家当......”
“当什么?”杨花用力一推,崔氏跌倒在地。
男人是原主的大伯,却丧尽天良,跟着媳妇崔氏一同欺压她们母女。
“当妾......”男人的声音弱下去,马上又道,“杨花,大伯也是为了你娘好,跟了刘老爷,你娘可就吃香的喝辣的,有好日子过了。”
“呸!”杨花一口血水吐在男人脸上,“既然给人当妾那么好,你怎么不把崔氏卖了,给你换头猪吃?”
男人吓得赶紧低头,不敢再言语。
杨花转身,来到了大门外。
外面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,五官英挺,线条粗犷,可能是风吹日晒的原故,脸上透着健康的黑红色。
此时,男子正用一种近乎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她。
看到男人,她才想起,原主已经嫁人了。而面前的男人,正是原主的夫君郁苍凉。
郁苍凉这个名字,让她蹙了一下眉头。
这名字还真是够荒凉的,应该出生在冬天吧!
就像原主一样,因为出生时正是杨花漫天飘的时节,便有了穆杨花这个名字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她问。
她现在的心情极度沮丧。不知道她穆一瑾是不是上辈子做尽了坏事,才会穿越到倒霉的原主身上。
“来接你。”郁苍凉面无表情,说话的时候,连眼皮都没眨一下。
其实他过来时,正看到她大娘用猪血泼她。本来要进去帮忙的,却看到小女人凶神恶煞的爬了起来。
他当时就惊得停下脚步。
自打昨天过门,他的小媳妇就一直在他面前唯唯诺诺,今天怎么换了个人一样?
一阵冷风刮过,穆一瑾吸了一下鼻子。此时才感觉冷,她身上的衣裳本就单薄,又被泼了一头一脸的猪血,此时头上都结冰了。
“苍凉,我想去救我娘......”她说话的时候,身子不住发抖,眼眶里有温热的东西流出来。
她知道那不是她的情绪。
苍凉忽然攥住她的手,拉着她快步往前走。
“喂,你要干什么?”穆一瑾挣扎,“我说我要去救......我娘,你听到没有?”她对娘这个字,喊得不太熟练。
郁苍凉停下来,呼啸的寒风将他的发丝吹得有些凌乱。他沉着脸,“明日我去镇上帮你打听。”
说完,不等她回话,便扯着她继续走。
他的手很暖,在寒风呼啸的冬日里,让穆一瑾生出了一丝留恋,不忍放开。她任由他牵着,一直回到山脚下的家。
两间茅草屋,四周并没有遮挡,孤零零的显得有些可怜。
进屋后,穆一瑾赶紧抽回手,用力搓着冻得发红的脸蛋。太冷了,嘴都冻不好使了。本来想说声谢谢的,眼下也只好作罢。
借此机会,她打量着屋内的摆设。
家徒四壁,一贫如洗,一穷二白,这些词,她今天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。屋里除了一张单人床,还有一个连门都没有的破柜子,再无其他。
见她打量着屋内,郁苍凉有些不自然,抬脚走了出去。
昨日将人娶回来,她便开始哭,害得他一晚没睡。原本以为她是看不上自己,没想到是因为惦记家里的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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